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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Carol性別女年齡24歲職業(yè)經(jīng)理助理 Carlo是一個文靜、柔弱的女孩子，職業(yè)生涯似乎并未褪去她身上屬于校園的清新和單純之氣。她的煩惱很多，職業(yè)的，情感的。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么去面對這個世界了。許多事情，她看不懂
我覺得我的職業(yè)生涯特別不順利，大學畢業(yè)近兩年，我找了三份工作。在每個公司我都沒有呆足半年。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挺努力挺合群的人，從中學到大學，我的老師、同學都覺得我是一個負責任的、好脾氣的女孩子。如果一定要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的話，我想大概是年輕和單純吧。從校園里出來，盡管與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把“江湖險惡”呀、“人心莫測”啊掛在嘴上，但當我進入現(xiàn)實社會的時候，還是有點不知所措。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，還是我本身出了問題，我到底應該怎么走我的職業(yè)之路呢？ 第一家公司我成了陪住 我應聘的第一家公司是一個小公司，人員結構很簡單，老板也挺隨和。當時的我，對于自己的職業(yè)前景其實也沒有什么規(guī)劃，整一個傻傻的很拘謹?shù)男率帧Ｎ覒傅穆毼皇切姓?，其實也就是打雜的。 我的上司是一位30歲不到的小姐Sue。第一天，她讓我看了一整天的文件，此后一連三天，我做的惟一的事情都是看文件。其他人包括Sue都忙得似乎要飛起來，只有我是一個無能的閑人。我最怕老板過來瞥我一眼，我連假裝的忙碌都不會。我接一個電話，Sue會批評我語調不夠溫柔，聲音不夠老練。偶爾，他們熟悉的老客戶來電話，我懵懂地問：“請問哪位？”Sue劈頭蓋臉地就伸手把電話拿過去，然后在那里對人家談笑風生。到了周末開例會的時候老板還表揚她，讓我向她學習同人搭訕―――客戶的感情就是這樣聯(lián)絡起來的嘛。 第一個星期，除了訂盒飯、拿報紙、看無用的文件和倒茶，我就沒有做過什么正經(jīng)事。難道公司就是招我來坐坐的嗎，是不是過了一個星期就會叫我走路？我就在這樣的心情里捱過了第一個星期。 到了第二個星期，Sue終于吩咐我做正經(jīng)事情了，讓我發(fā)幾份郵件，向幾家國外公司詢價，給幾家國內公司報價。還好，我在進公司之前，惡補過一陣子外貿(mào)英語。我迅速地完成任務之后，放到她面前，看到她仔仔細細地審核完畢，沒有贊許也無從批評，似乎若有所憾。 第二天，她派我去海關辦事，聽起來很簡單，找到某人，把材料交掉就完事了。我一心希望在新公司留個好印象，準備了充足的材料，一路走，一路設想了所有意外的情況。到了那里，交待要找的人不在，應該付款的錢沒有帶足。幸好，我找到了老同學，還墊了自己的錢進去。 當中午趕回辦公室一一向Sue匯報完畢的時候，看到她明顯的失落。從那天起，她對我加強了要求，口氣明顯地蠻橫起來，而對于另外一個同我一起進來的丟三拉四的新人，倒是一等一地有耐心。跑腿的辛苦的事情總是輪到我，而美差總是輪到那個笨孩子。甚至，到了年終考評的時候，沒出差錯的我得到的評分也并不高。 后來我看見一篇文章上這樣說：化妝師們最喜歡呂燕那樣的另類美女，因為在那張臉上可以畫出屬于自己的最美的圖畫；化妝師遇到盛年時的林青霞或者關之琳，都會有無從展示才華的遺憾。辦公室里的“老師”遇到無可挑剔的新人也是同樣心境，“老人們”總是希望可以慢慢修理你，充分享受“熬成婆”之后的快樂。 這樣的小委屈我不提也罷，反正每個新人都會遇到。但到了年底，我那個老板忽然關心起我在上海的居住問題來，他說公司有間宿舍空著，我可以同公司聘任的兼職會計去合住，這樣可以節(jié)約費用。宿舍是當年老板在上海買的兩室一廳，布置得很像一個家。后來我知道，原來的宿舍里住的是兼職女會計和老板自己?，F(xiàn)在老板娘要來探班，女會計不肯撤離，為避嫌疑，需要我?guī)兔Π堰@套房間變成為了節(jié)約成本而設的宿舍。 老板娘到的前一天，我入住宿舍。夾在這三個人中間的我，日子要多難過有多難過。我成了宿舍里的擺設，需要的時候我必須出現(xiàn)，不需要的時候，我得撤離。我加了薪，我成了女會計的好朋友，但我還是堅決離職了。 第二份工作“溫暖”大家庭 第二份工作是我在人才市場找到的。公司在一所商住兩用的大樓里，是幾個大學教師辦的文化公司，老板是一個年近六十的男人。儒雅健談，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。他說，你就叫我項先生好了，大學里學生都這么叫我，項總項總的我不習慣。 他非常平易，我們偶爾做錯了事，他也不罵我們，只是和和氣氣給我們解釋，果然很像一個好老師。他常說：“我們大家在一起做事，你們不要把我當成老板，我們是朋友是合作者。我比你們社會經(jīng)驗豐富，愿意多教教你們倒是真的?！彼瓉硎谴髮W經(jīng)濟系的教師，帶過好幾個研究生呢，所以說話特別有文采，而且沒有一般商人的奸猾，看起來就像一個文化人。他說：“辦公室就像一個家，家里一定要有好的氛圍?！?/P> 他的辦公室里放著《孫子兵法》，也放著《全唐詩》、《全宋詞》和《毛澤東詩詞》，甚至還有艾青、臧克家和聞捷的詩選。他常常給我們回憶他激情四溢的青年時代，說他那時候常常在農(nóng)村的小河邊大吟“獨立寒秋，湘江北去”，感受偉人的心境。他知識廣博，談吐風雅，是那種標準的儒商吧。我們公司的副總是一個干練卻不失溫和的中年女人，很有風韻。項老師說她是他當年最得意的學生，現(xiàn)在他們是最好的搭檔。 有一度，我甚至覺得我在這個城市找到了一個家。真的，我們公司就像一個大家庭，兩個家長都很可親。同事們年齡差不多，職位是平等的，大家休息的時候暢所欲言，工作的時候埋頭干活。項老師對誰都不偏心，每個人都覺得遇到了慈祥、可親的長者。他關心我們的食宿、業(yè)余生活甚至情感生活。我們一點也不覺得他像剝削人的老板，雖然同大多數(shù)老板一樣他也很摳門，我的工資比在上一個公司還要微薄，但他說了，那是創(chuàng)業(yè)階段必需的，將來公司真正發(fā)展了，我們一起好好享受生活。他也常常關心我的感情生活，你別奇怪，對公司里其他員工的感情生活他也關心的。他說我們是一個人性化管理的地方。他知道我剛同男朋友分手，遭到了情感上的打擊，還時不時送給我?guī)妆竞苡幸馑嫉臅鴣碜屛铱?。怎么說呢，我覺得我像找到了一個很關心人的叔叔或者伯伯。 但后來，他的做法打消了我的美好設想。那天下午，辦公室的人都出去辦事了。他請我到辦公室去，表揚我上個階段工作得不錯。問問我生活上有什么困難，然后談到我的感情生活。他說：“我們其實可以做朋友，世界上的各種關系中，只有朋友關系是可以永恒的。朋友之間可以無話不談，無事不做。人生那么短暫，所以，要盡情地享受呀，”他頓了一頓，然后帶一點神秘地問我：“你知道世界上什么東西的味道最好？” 我不知道。然后，他用英文說了一個詞。 我臉紅了。 他說：“你真單純，我真欣賞你這樣單純美麗的女孩子。不過，你真的到現(xiàn)在還那么單純，是有一點浪費的，簡直太浪費了。我很想教你成為一個有魅力的女孩子。你相信我，到了那個時候，只有你甩掉人家，絕對不會再發(fā)生男朋友跟別人走的事情了?！?/P> 他接著說，“你別以為我是一個隨便的人，像我這樣一個人到哪里找不到女孩子呢，我是真心欣賞你喜歡你，不舍得你被人欺負。我絕對有把握把你打造成一個迷人的女人。”他說的似乎有點曖昧，我第一次覺得他可親的臉是那么地猥瑣。 這件事情以后，他約我下班去喝咖啡，我拒絕了；他又讓我星期六去加班，我也沒去。有時候，望著他和副總一團和氣的樣子，我想，難道我，也要成為其中一員嗎？難道當年她也是他一手打造的嗎？ 他說的企業(yè)文化難道就是這樣一種―――文化？我不能接受。我沒有等他給我加薪，甚至連工資都不想拿，就果斷地提出了辭職。 第三家公司被罵出前途來 這次因為有了一點工作經(jīng)驗，我進了一家日資公司。公司在浦東的一所現(xiàn)代化大樓里，每天隨著上班的人流走進這座大樓的時候，我心里的感覺特別美好。 但一進入辦公室，我的神經(jīng)就開始緊張。我們經(jīng)理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，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，中文程度倒也沒有因此降低，彼邦民族的文明，經(jīng)過他的加工成為一種獨特的罵人文化。 那天我的一個同事忘了打一個電話，他從自己辦公室沖到大廳里來，當著那么多人的面，對著已經(jīng)在公司工作了近三年的同事道：“你，不，你們中的許多人是多余的，你們呼吸著地球上的空氣，吸取著地球上的養(yǎng)分，事實是，你們的存在就是對地球資源最大的浪費，你們對人類所能做的惟一貢獻就是從這個地球上消失?！彼豢跉獍l(fā)泄完畢，非常解氣地回了辦公室，弄得我們這群多余的人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能恢復元氣。 上個星期，我的表格做得不符合他的要求。他看了我一眼，那種鄙夷的眼神我好久沒看到了。他說：“你看，你，對于茫茫人海來說不過是空氣里的一?；覊m，公司請你，付你人工，就是讓你來浪費時間和空間的？想想看，你是來干什么的，你自己是什么東西？！”他的不客氣弄得我差點哭出來。 后來，有熟悉他歷史的人寬慰我，他有今天，也是當年讓他的老板罵出來的。 我呢，我是不是非得經(jīng)歷這段被罵的歷史？我現(xiàn)在整天擔心他用刻薄的語言罵我，因為怕挨罵而逃離，可以算是一個理由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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